莆田诗句自古便是闽中风雅的结晶,在《莆阳比事》的竹影婆娑间,在刘克庄“春深乔木绿阴齐”的吟咏里,这座文献名邦将木兰溪的波光镌刻成千古绝唱。当我们在古谯楼的飞檐下展读泛黄诗卷,仿佛能听见宋代进士们踏过凤凰山石径的足音,那些沉淀在绶溪荷塘间的平仄韵脚,正随着九鲤湖的晨雾缓缓苏醒。
据《八闽通志》记载,莆田自唐贞观设县以来,共诞生过2400多位进士、12位状元,这方水土孕育的诗句如同荔枝林里的蝉鸣般绵延不绝。林光朝的“壶公山下种荔人”勾勒出宋代荔乡的烟火气息,郑樵在夹漈草堂写就的《通志》总序,其骈文段落本身就是气势恢宏的诗篇。更不必说绍兴年间的状元黄公度,他在《知稼翁集》中留下的“雨过湖平江海碧”至今仍是白塘秋月的最佳注脚。

若论莆田诗句的集大成者,当属南宋江湖诗派领袖刘克庄。这位在延寿溪畔长大的诗人,其《后村先生大全集》收录的四千余首诗词,堪称莆阳文化的基因图谱。他在《沁园春·梦孚若》中写道“何处相逢?登宝钗楼,访铜雀台”,豪迈气概穿透八百年时光;而“深院无人,黄昏乍拆秋千”的婉约,又恰似梅峰寺的钟声在暮色中荡漾。这些诗句不仅记录着个人悲欢,更镌刻着莆田人“地瘦栽松柏,家贫子读书”的文化基因。
明代以来,莆田诗句在抗倭烽火中淬炼出铮铮铁骨。嘉靖年间,林龙江在囊山寺组织义兵时创作的《御倭诗》,将九鲤湖的飞瀑化作笔底惊雷:“剑影横斜映月寒,忠魂犹护莆阳关”。同时期御史林润巡视江南时写下的“海色晴看雨,江声夜听潮”,既延续着木兰陂的水韵,又彰显着巡按御史的凛然气节。这些充满家国情怀的诗句,如今仍镌刻在湄洲岛妈祖祖庙的碑廊间,与潮音共鸣。
清初莆田诗坛在遗民悲歌中焕发异彩。余怀在《莆田杂诗二十首》中以“荔枝红似火,不见旧时人”写尽故国之思,彭鹏在《古愚心言》里记载的“春草绿遍东山麓”,则暗含着对明朝风骨的追忆。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康熙年间翰林院编修郭尚先,其《芳坚馆题跋》中收录的题画诗“数点青山淡欲无”,将莆田二十四景的秀美与金石考据的严谨完美融合。

近代莆田诗句在时代变革中完成蜕变。1919年,江春霖在梅阳山庄主持“壶兰诗社”时,以“破碎山河劫后身”记录辛亥风云;1938年,朱维干在《福建编年史》中收录的抗战诗歌“血沃中原肥劲草”,至今读来仍令人热血沸腾。当代著名学者俞元桂在《晚晴漫步》中书写“壶山兰水萦归梦”,则道尽了海外游子对故土的眷恋。
如今当我们漫步在莆田古街巷,仍能在谯楼砖雕、古厝楹联间与这些诗句不期而遇。广化寺石柱上宋代名臣蔡襄的题刻“溪声便是广长舌”,与三清殿藻井下明代才子周瑛的“云影天光共徘徊”遥相呼应,构成跨越时空的诗意对话。每年端午在木兰溪举办的中华诗词吟诵会,更让古典诗句在年轻学子的吟唱中重获新生。
从延寿古桥到湄屿潮音,从宁海初日到谷城梅雪,莆田诗句如同绵延不绝的木兰溪水,既灌溉着万亩良田,也滋润着世代文脉。这些浸润着山海灵气的文字,不仅是地域文化的活化石,更是连接古今的精神纽带。当我们品读这些诗句时,实际上是在与千年前的先贤进行一场关于家国、关于自然、关于生命的深刻对话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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