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日月当空照,女帝立朝纲”这两句流传千年的诗句,恰如一面棱镜,折射出中国历史上唯一女皇帝武则天的传奇人生。在浩如烟海的大唐诗篇中,关于这位传奇女性的描写虽不似李白杜甫般汗牛充栋,却以其独特的政治隐喻和艺术张力,构筑起一座穿越时空的文学纪念碑。
从感业寺的青灯古佛到大明宫的金銮宝殿,武则天的形象在唐诗中经历了从朦胧到清晰的演变过程。初唐时期,当她还只是太宗才人时,诗人卢照邻在《长安古意》中留下“得成比目何辞死,愿作鸳鸯不羡仙”的句子,隐约透露出宫廷女性对爱情的向往。及至垂帘听政阶段,骆宾王在《代李敬业讨武曌檄》中以“狐媚偏能惑主”的尖锐笔触,描绘出政治对手眼中的负面形象。这些早期诗作中的武则天,始终笼罩在男性视角的审视之下。
随着武则天正式登基称帝,诗歌中的形象开始产生微妙变化。在官方应制诗中,出现了“金轮转玉宇,宝历启龙图”这般歌颂新政的句子。而民间诗人则用“巾帼开新运,钗裙改旧章”来记录这位女皇帝打破传统的壮举。特别值得注意的是,在敦煌发现的《大云经疏》变文中,“圣母临人,永昌帝业”的偈语,已然将她的统治与佛教信仰紧密结合。

盛唐时期,随着李唐皇室重掌政权,对武则天的评价又经历了一次转折。杜甫在《赠蜀僧闾丘师兄》中写道“武侯祠堂不可忘,中有松柏参天长”,虽未直指武则天,但通过武侯祠的松柏意象,暗喻政治人物的历史评价需要时间检验。而白居易在《长恨歌》中“杨家有女初长成”的描写,虽主要针对杨贵妃,却也折射出对女性参政的复杂态度。
晚唐诗人们对武则天的塑造更趋多元化。李商隐在《利州江潭作》中,以“神剑飞来不易销”的意象,暗喻武则天政治遗产的深远影响。温庭筠则用“镜殿春深锁翠娥”的婉约笔法,勾勒出女性统治者深宫生活的另一面。这些诗作逐渐摆脱了简单的褒贬二元论,展现出更为立体的历史认知。
宋代以降,对武则天的诗歌描写又添新章。王安石在《明妃曲》中“汉恩自浅胡自深”的慨叹,虽写王昭君,实则包含对女性政治命运的深刻思考。苏轼在《虢国夫人夜游图》里“当时亦笑张丽华,不知门外韩擒虎”的诗句,更是将武则天与历代参政女性并置观察,体现出历史眼光的拓展。
明清时期,随着话本小说的流行,武则天形象进一步文学化。但诗歌领域仍保持着自己的艺术品格,如袁枚在《谒岳王庙》中“女儿未必非英物”的断言,就延续了对女性能力的肯定。而纳兰性德“人生若只如初见”的经典诗句,虽为爱情诗,却也暗合了武则天从才人到女帝的身份巨变。
这些描写武则天的诗句,犹如多棱镜般折射出不同时代的历史观与性别观。它们既是文学创作,也是历史见证,更是文化观念的载体。从“开箱验取石榴裙”的私人情感,到“制鲸鲵于瀚海”的政治豪情,诗歌中的武则天形象始终在个人与集体、女性与权力、传统与革新之间摇摆。
特别值得玩味的是,在这些诗作中,武则天常与各种自然意象相联结。日月当空”的造字典故,“牡丹竞放”的传说故事,乃至“雷霆乍惊”的天气描写,都赋予了她超越凡俗的特质。这种将政治人物自然化的文学手法,既反映了古人的天人感应思想,也体现出艺术创作对历史人物的重塑力量。
纵观千年诗史,对武则天的描写始终处在动态发展之中。从唐初的质疑批判,到五代的理解同情,再到宋明的理性反思,每个时代的诗人都通过自己的笔触,参与着对这位传奇女帝的历史建构。这些诗作不仅记录了一个非凡女性的生平,更映射出中国社会对权力、性别、历史等永恒命题的持续思考。
当我们重读这些描写武则天的诗句,仿佛开启了一场穿越时空的对话。在这些或激昂或婉转的诗行间,不仅能窥见一代女皇的真实面貌,更能触摸到中华文明对非凡人生的审美评判。这些诗篇如同永不褪色的墨迹,在历史的长卷上镌刻下一个女性突破时代局限的壮丽诗章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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